第十七章 不得好死

清军不断地从城门中涌出,冲向城门外的两具尸体;而明军的火枪手和弓箭手不要命似的抵近城墙,火枪声如爆豆般,弓箭如飞蝗般飞向城上。

北城门距离傅氏和洪承畯母子的尸体只有二十步之遥,但就是这二十步仿佛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,不管是明军还是清军,都难以接近到距离十步的地方。

这时候从明军大营中出动了两万士兵,由黑山和方孝玉率领,迅速向杭州北门奔去。清军已经动用了“红夷大炮”,不过炮弹都落在距离尸体一百步远的地方,将明军的增援隔断了。

距离城门最近的明军火枪手和弓箭手,是提前埋伏到城门附近的,总共不过二百余人,在清军猛烈的炮击和箭雨之下,火枪手和弓箭手不断地倒下,但是仍然死战不退,另外还有五十个精锐的敢死战士围绕着那两具尸体死战不退,将清军阻击在城门之下。

昨天的炮战中,清军只有一门“红夷大炮”受损,现在仍有五门大炮可用,另外还有十余门小炮,这些炮将明军前进的道路封堵住,使明军的增援难以很快抵达城门附近。

永历看在眼里,急在心中,忽然想起自己前世在某些影视中看过共军用炮,****缺少重炮,就是有,也只是缴获的一两门而已,但是无论大炮还是小炮,到了他们手里就像长了眼睛一样,炮手变成了神射手。自己的炮手射术也不差,一直都是自己手里的神兵,是不是可以用这两门学****“点杀”的战术,一一将城上的“红夷大炮”轰掉。

想到这里,永历立刻亲自走向临时的炮兵阵地,洪熙官在身后陪着,当两人来到炮兵阵地,看见十来个炮手正在观战,尽管很着急,但是因为两门炮的火药用尽,所以没有特别命令,大炮暂停射击。

见到皇上来了,“炮长”赶紧呼喝道:“陛下驾到——”炮手们慌乱中便要下跪。

永历摆摆手,说道:“都平身吧,战事要紧!”

炮手们赶紧躬下身,然后竖立在两边,不敢有半点不恭。永历叫来炮长,对他说道:“你们现在射击的方向是哪里?”

炮长躬身道:“启禀陛下,现在打的是城墙,并没有特定的目标。”

永历转身,指着杭州城说道:“看见那些炮了吗?朕现在让你集中两门炮打他一门炮,朕知道你们的火药不多了,还能用几次吧,不行的话,去火枪营弄点,或者把手榴弹里的火药取出来,先用着。”

炮手听后,点下头表示明白,然后赶紧带着人去寻找火药了。一会的功夫,炮长就搜集来了半桶火药,连同原来的火药,可以用上三四次。

“听朕指挥——看见那门炮了吗?目标城楼左侧一丈,准备——打!”永历一声令下,两门大炮立刻喷出一团火焰,炮弹飞向了城楼。

“轰——”第一颗炮弹正中城楼下的城垛,将城垛整个都轰碎,大块的砖石连带城垛后的清军一起从城墙上滚落下来。

“轰——”第二颗炮弹飞过了城垛,好像并没有给城墙造成什么伤害,但是瞬间之后,更大的一声巨响传来,“轰,轰,轰——”城墙后冒起一股巨大的蘑菇云,就连城墙好像都晃动了起来,甚至城楼都被崩塌一角,接着就是火光冲天。

巨大的爆炸声,吓了永历一跳,赶紧向杭州城看去,就看见城墙上人影晃动,来回奔跑,一片慌乱的景象。

原来最后的那一颗炮弹飞跃城墙后,落到了城墙后清军的火药桶上,十几桶火药一起发生了殉爆,如果不是城墙够厚,不然就连城墙都得被炸塌了。

城外的清军开始溃乱了,见到城内火光大起,已经无心恋战,但是城门好像被堵住了,想撤回去也无路可走,只好向城门两侧逃跑。

明军的主力并没有上来,想要堵截住清军的退路,根本不可能,况且作为指挥的黑山和方孝玉被授命抢夺傅氏母子的尸体,至于乘机攻城还是次要的。

趁着这个机会,明军终于接近了城门,将傅氏母子的尸体抢了回去,可是想要趁机进城,却发现城门内一片大火,将进城的路全部封死。

永历远远地看到一队明军抬着两具尸体往回跑,知道已经成功夺回了傅氏和洪承畯的尸体,便离开炮兵阵地,向中军大帐走去。

回到中军,两具尸体正好被运到。永历亲自过去察看,惊奇的是两具尸体竟然完好无损,但是两个活人变成了两个死人,不免得让人感到一阵嘘叹。

看到郎廷佐和乔贵乐赶了过来,永历对他俩吩咐道:“先把老太太和洪先生的尸体装殓起来,再请郎大人写一篇悼词,至于怎么写,朕以为你绝对升任!”

郎廷佐点下头,说道:“陛下请放心,臣这就去写。”

永历又转向乔贵乐说道:“乔爱卿,你去准备一下他们母子的后事,朕要在杭州城前亲自为傅氏母子致祭,还有下令全军缟素举哀!”

乔贵乐怔了一下,但是转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,于是转身离开,去准备傅氏母子的后事了。

明军并没有攻进城,因为此时只是城外的清军溃散了,城内的清军只是经过短暂的慌乱后,马上又恢复了镇定,重新在城上布置好了防守,一时间让明军难以突袭入城。

黑山和方孝玉商量一下,觉得再去强攻,也未必能攻进城去,还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,于是便下令停止进攻,救回伤兵,而后全军撤回大营。

郎廷佐只用了一晚的时间便写好了一篇祭文,然后在第二天一早永历吃早饭的时候,便呈了上去。

永历打开“祭文”,题目叫做“悼洪氏一门两忠烈之千秋”,满篇都是“之乎者也”“呜呼哀哉”,永历看了半天才看明白一些,无非就是赞叹傅氏母子忠义感天动地,而洪承畴背天逆人,枉为人子,不得好死云云。

郎廷佐的文采只能说是一般,但总比永历强上很多,其实永历让他来写,就是因为他的身份。郎廷佐可曾经是满清的两江总督,现在归降大明,乃是大明的内阁大学士,由他来写“祭文”,就是为了告诉世人,郎廷佐此时深受大明皇帝信任,那些摇摆不定的满清汉人官员们还是快些归顺大明,省得与洪承畴一般众叛亲离。

又过了一天,在这期间明军并没有攻城,而是进行了一天的休整。到了第三天一早,杭州城的清军突然发现城外的明军头盔上全部缠上了白布条,招魂幡高举,纸钱乱飞,营内更是鼓乐哀鸣之声不绝于耳。

“谁死啦?”清军好奇的相互问道。

就在清军惊奇的时候,明军大营出来了一队“素装”明军,走在最前边的高举着两面旗帜,一个写着“洪傅氏之灵位”,另一个写着“洪讳承畯之灵位”,而后是两口红木大棺材。

这队明军向城门走去,不过到了距离城门只有五十步远的距离便停下了,这时从后边走上来一个戴着孝的文官,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绢,打开后朗朗读了起来。
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福建南安洪氏虽有不肖子洪承畴,然其母其弟大义忠烈,以身报国——特追赠洪傅氏为大明一品夫人,洪承畯为大明四品奉议大夫,于杭州城北十里处修建‘忠义庙’,四时供奉,得享永世之香火,钦此!”

城上的清军安静地听着,并没有放箭或者开炮,开始是因为那两口棺材是藩台洪承畴母亲和弟弟的,他们不敢,后来是因为渐渐地感于洪氏母子的忠烈,不惜以身劝谏洪承畴,让清军无不心生感动。

那文官读完“祭文”,便转身离去,抬着棺材的明军随后跟着来到了距离杭州城三里的地方。

永历身穿明黄九龙图皇袍,头戴紫金冠,不过他并没有戴孝,毕竟身份尊贵。一个香案、三牲、香烛元宝等等都已准备好,听到乔贵乐高喊了一声:“皇帝陛下亲祭开始——”

接着鼓乐声起,永历走到香案前,亲手点燃了一柱香插在香炉里,而后对着傅氏母子的灵位郑重地三鞠躬,接着回到香案旁的文官又一次读了一遍“祭文”,接着是郎廷佐、黑山等人依次上前鞠躬上香祭拜。

就在明军在城外为傅氏和洪承畯母子举行“公祭”的时候,杭州城内则是一片寂静,无论是官员,还是清兵的心情都低落到了低谷,相互之间更是议论纷纷,说什么的都有,但无不对洪承畴逼死自己的母亲和弟弟都心怀不满。

洪承畴在城上晕倒后一直为醒,这两天,杭州城内的各项事务都是苏克勇暂为处理,如果不是他用力弹压,恐怕清兵们早就哗变,打开城门投降了。

杭州城内粮草可以吃上三年,这不用担心,可是援军却还远在江北,此时军心又不稳,藩台洪承畴又不省人事,这可愁坏了苏克勇。

就在苏克勇着急上火的时候,突然一个洪承畴的贴身侍卫来报,说是洪大人快不行了。

听到这句话,苏克勇差点没跳了起来,要知道可是请了杭州城内的名医为洪承畴医治,昨天病情还挺平稳,今天怎么就不行了呢?

苏克勇赶紧跑去洪承畴的临时住处杭州知府衙门,等到了那里,走到洪承畴卧房门外的时候,正看见几个郎中出来。

“几位先生,大人的病情如何啊?”苏克勇急问道。

几个郎中相互看看,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说道:“启禀大人,洪藩台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变化,浑身滚烫,皮肤还有爆裂,就像——”说到这里一顿,然后仿佛下定决心一样继续道:“就像蛇脱皮一样,即使是用凉水降温也无济于事,各种对症的方剂都用了,可是丝毫不见效果,恕在下无能!”

苏克勇一听,心中暗叫不好,洪承畴是全军的统帅,如果他有个闪失,全军必乱,杭州还守的住吗?

“谢谢诸位了,请先下去休息。”苏克勇点下头,打发郎中们走开,然后进了卧房,想要亲自查看洪承畴的病情。

屋内药香弥漫,洪承畴正躺在软榻之上,气息微弱,好像随时都可能咽气。苏克勇走近软榻,先是看到洪承畴的脸上暴起一大块皮,下边就是丝丝红肉,然后还有敞开的胸膛,也是破烂不堪,皮肤皲裂皱起,有的地方甚至还渗着血水。

苏克勇“啊”了一声,稍作镇定后,小声地唤道:“洪大人,洪大人——”

好半天,洪承畴的眼皮竟然动了一下,就在苏克勇窃喜,以为洪承畴就要清醒的时候,洪承畴突然抬起一只手,睁开眼睛,指着门外大喊:

“母亲、弟弟,是我错了,我错了,我不该做叛~国之人!”

喊完这句话,洪承畴好像费了很大力气一样,长吁了一口气,然后睁大了眼睛,一动不动了。

“大人,大人?”苏克勇急忙用手去探洪承畴的鼻息,却发现气息全无,惊得赶紧大喊:“快来人,大人不行了!”

等郎中们进来后,又是一番忙碌,过了一会儿,都摇摇头,表示已经无能为力。

洪承畴就这样死了,浑身爆皮而亡,至于他的具体死因,各种猜测都有,但传播最广,影响最大的是,傅氏和洪承畯被逼死后成神,是他们诅咒洪承畴浑身爆烂而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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