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九章 临阵倒戈

洪熙官于两军阵前连杀两员清将,这让穆里玛怒火中烧,太没面子了,他恨不得冲上去将洪熙官撕碎,可就在他要纵马上前的时候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号炮的声音。

等穆里玛转头去看,看到清军大营营门大开,从里边不断涌出大队的清军,而后向自己这边开来。

随穆里玛来到北门外的满洲兵不过三千人,几乎全是镶黄旗的人,其他的两千多八旗兵是其他七个旗的,现在穆里玛已经不是主帅,他根本指挥不动。

从出营的一刻开始算起,清军整整用了半个时辰才完全的走出大营,而后分成燕行两行向城门这边开来,人数上看足有三万余人,看来清军是倾巢而出了。

站在城墙上的方孝玉见此情形,对身边的传令官说道:“吹号,全军出城!”

传令官点头应是,而后转身高喊一声:“吹号!”

“呜呜——”雄浑的号角响起,城内大街上的明军马上站好整队,然后城门被打开,前队开始出城,后队则原地踏步,脚下的靴子将地面踏响,三万人的踏步声汇聚成了整齐的“嗒嗒”声,并且在片刻之后,高喊:“明军威武,战无不胜,明军威武,战无不胜——”

宿迁城内的百姓闻听中街传来的声音,纷纷走出家门,挤在各条通往中街的小道上,或者是骑在墙头上举目观瞧,无不被大明的军队勇武的气势所震撼。

当清军在对面列好阵势,三万明军也已经全部出城,分成三股后,迅速地组成了三个方阵,中军为靳统武统领,左军为方美玉指挥,右军是方孝玉的,不过此时他没有出城。

明清两军的主力相互距离有无力之遥,站定以后,都没有继续前进,两军中间是洪熙官和穆里玛各领的三千兵马。

穆里玛先是看到自己一方的主力出营,知道是来增援自己来了,开始还以为对面的那个明军小子会逃回城去,但没想到明军竟然也城门大开,足有三万余人也走出城门,在对面摆好了阵型,难道这是要与自己决战吗?

这时穆里玛又看到对面的明军小子并没有退回本阵,而是换了一把长矛以后,继续矗立在那里,几次用长矛指向自己,意思是“你敢不敢来与我一战?”

穆里玛自持自己勇武非常,天下他哥第一,他老二,别看对方连杀了自己两个战将,但他还真没把洪熙官放在眼里。

可就在穆里玛准备催马上前搏杀的时候,左右两侧各奔来十余匹战马,有人高喊道:“穆大爷,我们来助你!”

穆里玛转头去看,发现原来是冯志平和付祥两人带着自己的护卫赶来了,不过身后的大队人马并没有动,这时他有点明白了,肯定是出于多隆的授意,刚才自己的两员战将被对方杀了,气势上已经输了一筹,现在多隆肯定是想要冯志平和付祥这两个汉人出手,将对方拿下,也好赢回一些面子,否则接下来的仗可不好打。

等到冯志平和付祥来到穆里玛身前,仿佛都在献媚一般,竟然抢着说道:“穆大爷,让小的去把那小崽子灭了吧?”

穆里玛并没有傻到底,当然愿意这两个争风的家伙替自己去打头阵,于是点头道:“好,我没看错你们,你们上去把那小子给我宰了,打进宿迁城后,重重有赏!”

冯志平和付祥听后,相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挑衅,他俩知道自己的荣华富贵还得靠自己争取,把对方压下去,也得靠自己拼搏,也就是拿自己的命来换。眼前就是一个机会,他们也看到了明军小将的表现,知道对方武功高强,但俗话说“富贵险中求”,何况他们也认为自己的武功不错,何必惧怕一个“乳臭未干”的小崽子。

“你先上,还是我先来?”付祥笑嘻嘻地问道。

冯志平知道对方不怀好意,但是这头功可不能让对方得去,不然自己以后怎么能在人前立足。想到这里,他说道:“先不劳你,我一个足够了!”说完,冯志平一摆自己的长枪,催马就上了过去。

冯志平出身习武世家,祖辈都是镇守关西的军户,到了他父亲那一代更是做到了参将,后来随着主官投降了满清,但为官还算清廉,在陕西颇有些名望。到了冯志平这代,依靠着父荫和自己的功劳,做到了陕西兵道副将,也是赫赫有名的战将,故此他根本不将对面那个明军小将放在眼里。

洪熙官见一个清将催马杀来,举枪迎上前去,两人便都在一起,刚一伸手,便知道对方的力气并不大,但是武技却了得,使得长枪上下翻飞,如同蛟龙入海一般。不过洪熙官也不落下风,手中的长枪左冲右突,变化莫测,而且招招狠辣,完全不像一个青年后生的手段,二十几个回合下来,两人竟斗得旗鼓相当。

正当两人厮杀的难解难分的时候,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和疾驰的马蹄声,有人喊道:“冯将军,我来助你!”

冯志平抽空转头去看,发现原来是付祥疾驰而来,心道:他来凑什么热闹,难道是想来帮我吗?他会这么好心?

就在冯志平狐疑的时候,付祥已经冲到洪熙官近前,举刀便砍,洪熙官用长枪架开对方的长刀,而后横扫过去,将对方逼开,这时候冯志平的长枪却刺向洪熙官的腹部,害得洪熙官只好抽枪回来,抵御冯志平。

付祥加入战团以后,立刻引来了明军阵营的谩骂声,都骂对方不要脸,竟然两个人对付一个比他们年纪小得多的后生。

听到明军的谩骂声,冯志平反而不好意思动手了,他收回长枪,拨马撤出战团,立于旁边观看付祥与明军小将厮杀。

付祥的马上功夫可不比冯志平,何况这些年他的身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,他独自一人那里是洪熙官的对手,很快就招架不住,被洪熙官突刺的是左躲右闪,好不狼狈。

“你还愣着干什么,快来帮忙啊!”付祥大吼一声。

冯志平闻言,心说:你也就是一个废物,就会捡便宜,现在露陷了吧?

但是冯志平又不能不救,多隆和穆里玛在后边看着呢,如果自己见死不救的话,回去没法交代。只好在听到付祥嚎叫后,挺枪冲了过去,又和洪熙官杀成一团。

洪熙官毕竟年纪小,又连打了两阵,现在面对两个壮汉一起围攻自己,渐渐发现自己体力不支了,他心想:可不能这样下去,是不是让靳侯他们来支援自己?

可是洪熙官只是想想,最后还是打定主意自己来独斗这两个清将,心说只要把他们俩灭了,清军必定胆寒,那么取胜便容易的多了。

所以当方美玉赶过来,准备出手的时候,洪熙官却将他喝止了,而后自己一人继续独斗两个清将。

虽然冯志平和付祥合两人之力要强于洪熙官,但二人却疏于配合,何况付祥还不怀好意地使心眼,总是让冯志平正对洪熙官,自己却在旁溜边,趁机捡便宜。

不过便宜不是那么好捡的,正当冯志平与洪熙官硬拼一记,各自抽抢的时候,付祥以为自己的好机会来了,便突然打马窜上几步,准备在后边偷袭洪熙官,却被洪熙官单手将枪当棍使,横扫出去后,枪头正中他的头盔,“咣”的一声,付祥如同遭了雷击一般,眼前一黑,便栽落马下。

冯志平眼见不好,却已经来不及施救,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付祥被扫落马下。洪熙官一击中的之后,马上回过来,在对方愣神的功夫,刺出一枪,被对方躲开后,马上将长枪与对方的长枪搅在一起,手腕使力,四两拨千斤,越转越快,竟然将对方的长枪搅飞。

“啊——”冯志平惊呼一声,感觉手腕麻酥,已然握不住枪杆了,失手将长枪掉落,吓得自己拨马便走,想要逃回本阵。

可是他那里走得了,被洪熙官一枪刺中了腋下的衣角,而后一用力,就将他挑起来,扔到了地上。等冯志平想要爬起来的时候,却被洪熙官用枪头顶在喉咙上,稍微一动,就会被刺穿。

“来人,绑啦!”洪熙官大喝一声。

就在明军阵中跑出十几个人来要捆绑冯志平和付祥的时候,清军主阵动了,先是牛角之声,而后全军向明军主阵这边奔来。

洪熙官这边距离清军主阵最近,他担心自己被清军包了饺子,马上就要下令撤退,却发现明军主阵也动了。

“明军威武,战无不胜——”震天的喊声传来,三万明军三个方阵一起前进,开始是走步,然后是慢跑,最后是冲锋,如海浪一般,向这边席卷而来。

洪熙官知道自己的三千人在正前方,肯定会阻挡主阵的冲锋,于是他马上下令全军冲锋,要先杀入清军的阵营之中,将对方的阵型撕开一个口子。

很快五里的距离越变越短,明清两军终于狠狠地撞在一起,先是长矛阵刺入了对方的阵营之中,而后是刀盾手不断地掩护前进,洪熙官则一马当先,率先跃入了清阵,扫出长枪,一连斩杀了十余个清兵。

多隆与两千满洲兵留在清军主阵的最后,正当他也想率军冲锋的时候,却发现担任后军指挥的鲁中山领着上万人慢悠悠地走着,好像根本不着急。

“鲁中山你干什么呢?慢吞吞的,快给本帅冲啊!”多隆高喊道。

“好嘞——”鲁中山回应一声,而后高叫道:“兄弟们,咱们不当奴才了,看见前边了吗?他们就是往日作威作福的主子们,今天咱们要他们看看,咱们都是堂堂正正的人,不是给他们做奴才的狗!”

“杀鞑~子,杀鞑~子——”鲁中山的万余绿营兵一齐高喊,然后从怀中抽出一块红布条,将布条绑在自己的右胳膊上。

“杀——”鲁中山大喊道,接着一马当先,向多隆奔去,身后是万余官兵。

多隆也发现了鲁中山阵中的变故,一时还没反应过来,就看到上万兵马向自己杀来,吓得他赶紧喊道:“鲁中山你想干什么?”

此时鲁中山已经冲到距离多隆不远的地方,已经举起自己手中的长刀,看到多隆惊恐的表情,答道:“大帅,今日鲁某想要借你的项上人头一用,不知可否?”

“啊?”多隆有些糊涂,但马上明白过来,原来鲁中山造反了,可是此时前军已经与明军厮杀在一起,想要调回来是不可能的,而后路也被鲁中山堵死,这可怎么办?

多隆从来不吃眼前亏,还是保命要紧,他也不管前阵中厮杀的穆里玛,高叫道:“快,咱们向西突围!”

然后多隆领着两千多八旗骑兵,就向西面狂奔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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