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秘密揭开

莫长空睁开眼, 从噩梦中惊醒,险些吓出了一身冷汗,久久无法平复。

他梦到师尊被破戒僧杀了。

嗤——

太荒诞了, 师尊是天下第一的剑修, 那破戒僧实力很差,早就被师尊砍死了,魂都没了,哪里还能作妖?

莫长空迅速爬起床, 推开窗户。

这里是无剑峰, 是他熟悉的院子, 松木制成的棂窗透进懒洋洋的光,秋风送来了院子里桂花的香气,师尊挖出的池塘里,游过几只白鹅,羽绒光亮,体态优雅。

这些鹅很肥, 可以吃了……

莫长空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, 彻底清醒了,心情也放松下来, 噩梦里的内容渐渐模糊, 剩下许多乱七八糟的小碎片, 天上飞的铁鸟,地上跑的铁甲怪兽,光怪陆离, 莫名其妙。

他想师尊了……

莫长空翻身从棂窗越了出去, 先去隔壁院子看了看, 发现师尊不在房间, 又去厨房看了看,发现师尊留给他的三大笼肉包子和肉粥,吃饱喝足,又去试剑台、百草园等地方一一找过……

他想找贺锦年问,那家伙什么都知道,却发现那个闭关狂人又双叒叕闭关了。二师弟挺聪明,可惜天赋不足,墨守成规,师尊给了他无数剑谱,让他埋头专研,也不知会搞出什么结果。

莫长空只好自己去找人。

他找了许久,终于在无剑峰山脚的柿子林里听见了师尊欢快的笑声:

“阿绥,就是这样!再来几步!”

“阿绥,你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狐狸。”

“阿绥,你很勇敢,忍忍痛……”

“阿绥……”

师尊最会甜言蜜语了,对每个徒弟都那么好脾气,惯得一个个无法无天!

莫长空听得心烦气躁,他冷着脸走了过去,看见师尊背着个大竹筐,里面装满镇上买的生活用品,手里拿着蜂蜜做的糖糕,跪坐在地上,不停哄着前面嗷嗷哭的小狐狸,试图让他再走几步。

这该死的狐狸是他的小师弟,刚换了魔龙筋,医仙叮嘱,要尽快学会走路,拖的时间越长越容易留下后遗症。

师尊这几个月把心思全放在阿绥身上了,从早到晚,绞尽脑汁教他走路,阿绥怕苦又怕痛,师尊烦恼得很,几乎没空理他和锦年。

莫长空从来没被这样忽略过。

他的心情很差,黑着脸走过去,一把拎起那只恶意撒娇的狐狸的脖子,警告道:“废物!你再不肯走路,我便把你丢进森林里喂狼!”

阿绥吓得把尾巴夹在腿里,眼泪汪汪地看了许久自家大师兄,试图用青丘狐的魅力打动他,发现不为所动,便“哇”地一声哭了起来,奶声奶气地叫:

“师尊,师尊——”

“长空,你快住手,”师尊瞬间就被毛茸茸的小徒弟哭得心软了,赶紧制止,“阿绥才断奶,还是个宝宝,咱们不急,慢慢教。”

莫长空怒道:“他都四岁了!”

他在人间看过很多四岁的孩子,哪个都比阿绥聪明,懂事!能跑能跳会说话,还能帮父母捡果子。

妖族比人类强壮,忍痛能力好,就算是四岁的幼崽,也不会这样丢脸的哭喊。

“阿绥的身体情况和别的妖族不一样,青丘狐发育也比较晚,幼崽期长,”师尊试图解释,“医仙说重塑经脉很痛,走路的时候,经脉就像被撕扯,他现在能坚持走五步了,进步很大……”

“我在傀月秘境里,骨头全断了,也没那么娇气,”莫长空摇了摇手里的狐狸,鄙夷,“他就是故意的,想撒娇粘人!”

师尊劝道:“阿绥曾被抛弃,他缺乏安全感,所以粘人。咱们不是说好了吗?要耐心点,好好教育,让他不再害怕孤独。”

莫长空板着脸不说话。

“好了,长空别生气,阿绥会听话,学会走路的,”师尊想了想,提议,“我去抓只灵羊,给你做烤肉吃,好吗?”

莫长空胸闷稍平:“胡说,我没生气。”

师尊笑道:“对了,你摸摸阿绥的毛,他最近重了两斤,还换了毛,手感更好了。”

莫长空耐着性子,把笨狐狸放在掌心,掂了掂分量,胡乱揉了两把,故意把柔顺的毛都弄得乱七八糟。

谁让这混蛋仗着有毛就卖乖!

他的眼里的煞气太重,看得阿绥惊恐万分,四肢无力,无法挣扎,然后被吓尿了,弄脏了自己的尾巴,还弄脏了大师兄的手和衣服……

莫长空惊呆了,他傻愣愣地回头:“师尊?”

阿绥嗷嗷哭了起来。

“别怕别怕,你师兄不是坏人,他就是有点凶,噗——”师尊伸手接过阿绥,一边安慰一边憋笑,最后还是憋不住,笑得前仰后合,眼泪都出来了,语无伦次道,“对不起,我不笑,我真的不想笑,哈哈,太好笑了……”

他本来就是很容易被逗乐的人,难得看到高傲嚣张的大徒弟出这种糗,露出奇怪的表情,明知道不该笑,还是笑得停不下来。

阿绥哭得更凶了。

师尊赶紧哄,他抱着毛茸茸的小白狐,笑得有些失态,桃花眼睛弯弯的,白皙的皮肤有点红,里面全是湿润的泪意,甜朱果般的唇边,梨涡得绽放格外漂亮……

莫长空气恼极了,想吵架,可是盯着他的嘴,不知为何,又想起了曾经偷偷尝过的美味,喉咙里就像火燎般的渴。

好久没机会吃了……

明明胃里装满了食物,他还是不满足,冰冷的身体里充满了无法发泄的滚烫**,横冲直撞,烧着他的理智。

酒后的偷吻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野心……

欲壑难填,他想要更多。

“长空?”师尊哄好了阿绥,拭去笑出的泪,端正仪态,伸出手,想揉大徒弟的脑袋,“你在不高兴吗?”

“别碰我。”莫长空回过神,如触电般甩开了那只手,他看见师尊露出惊讶的眼神,赶紧掩饰好紊乱的呼吸,“没什么。”

他快步逃离了柿子林。

……

莫长空心情烦躁,怎么也没办法平静,他不想看到自家的笨蛋师尊,更不想看到两个废物师弟,于是,他再次偷溜离家了。

无剑峰附近的泉城,盛产美食,娱乐丰富,是他闲着没事会来逛两圈的地方。

今日,正遇上了泉城的花灯节。

商家用藤条竹枝做出各种灯笼,罩上轻纱,绘着神话传说里的故事,或是千姿百态的仙子美人。

夜幕降临,灯火点燃,满大街都是狗男女,卿卿我我,旁若无人。

莫长空坐在酒馆,喝着难喝的酒,以前他也会和师尊在花灯节的时候来玩,看灯赏花,喝酒吃肉快活……最近这几年,师尊不是教导锦年,就是照顾狐狸,根本脱不得身,陪他玩的时间少了许多。

太讨厌了……

他一坛又一坛地喝着烈酒,想用冰冷的酒水浇灭心里的邪火,可惜酒量太好,喝再多也只是微醺,越来越生气。

生气的时候,就该找地方消气。

他找不到眼瞎来挑事的混蛋,也不想回无剑峰看傻子,思前想后,决定去朋友家混吃的。

莫长空只有一个朋友。

他叫明瑾,是妖修,真身是白鹿……特别爱干净。

十年前,莫长空去烟波湖铲除独角蛇妖的时候,在蛇妖洞窟里发现了遍体鳞伤,奄奄一息的他,随手救了。

明瑾很感激,送了许多谢礼。

后来,两人不知怎么就混熟了,明瑾是个很随和的人,不爱出门,也不爱生气,总是蹲家里写写画画,家布置得很舒服……

莫长空有时候和师尊吵架,或是做了比较严重的错事,惹怒师尊,都会逃过来问策,明瑾总会给他分析,给出最佳解决方案,让他和师尊重归于好。

师尊一直支持他交朋友。

明瑾没有血孽,性格不错,还凑合?

他偶尔会过去玩玩。

明瑾住在泉城郊外的朝云山庄里,宅院挺奢华的,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,有不少人类或妖族的仆役在里面伺候。

今天开门的是个老仆。

莫长空问他主人在哪里?

老仆颤巍巍地指着后山,含含糊糊说不清话,只听到“花堂”二字。

莫长空来过很多次朝云山庄,知道他说的是定山湖旁边的眠风花堂。

他懒得听老头叽叽歪歪,又在这里随意惯了,提着泉城里买的酒坛,直奔往花堂去了。

眠风花堂是夏天赏荷花的地方。

秋日没有花,天晓得明瑾在那里赏什么。

莫长空走到近处,忽然闻到了空气中有一阵熏香的甜腻气息,香料里有鹿尾草……这种玩意,他很久以前在哪里闻过?

他边走边想,走到近处。

终于想起,这种香气是他去花楼里抓祸害女人的采花贼时闻到过一次,师尊说是花楼给客人助兴的东西?

他问师尊助什么兴?

师尊笑他是傻子,没有回答。

眠风花堂是水榭,没有门窗,梁柱上挂着许多青色的纱幔,纱幔里点着许多灯,隐隐约约有交缠在一起的人影和微微的男人喘息声。

莫长突然感觉不妙,想转身离开。未料,湖畔的清风吹过,卷起重重纱幔,显出了里面的景色。

他来不及回避,看了一眼,如遭雷击。

青铜鹿的烛台,角上点着无数红烛。

花堂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,明瑾在软榻上,按着一位白皙的妖族少年,做着难以描述的勾当……

少年是明瑾的随身仆从,真身似乎是什么小动物,气质有几分像他师尊,笑起来很灿烂,嘴角也有梨涡。

如今,他的眼角微红,满面泪痕,苦苦哀求。

莫长空看得的脑袋差点炸了,手里的酒坛落在地上,摔成碎片。他怎么也想不到,男人和男人之间,竟能做这样可怕的事情……

明瑾察觉他的到来,立刻停下了勾当,披上长袍,松松垮垮地系好腰带,起身,歉意道:“我不知好友到来,失了礼数。”

他不起身还好,起身战况看得更清楚。

莫长空赶紧侧过视线,想骂又不知该骂什么。

明瑾替少年穿好衣服,拉入怀里,介绍道:“他是我的情人。”

莫长空惊讶:“他是男人!”

明瑾平静地说:“我喜欢男人。”

莫长空问:“你,你怎能强迫他做这种事?”

‘“啊?没有强迫,我是自愿的,”少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,他擦掉眼泪,像只柔顺的猫般,窝进明瑾的怀里,玩着情人的长发,笑嘻嘻地说,“我喜欢先生对我做这些事,很舒服。”

他快乐地笑着,嘴角梨涡很漂亮。

“不,”莫长空连连摇头,“男人喜欢男人,还做这些事,乱了阴阳,是错的……”

“情之所钟,何错之有?”明瑾起身,遮掩尴尬,笑着走了过来,“我一直以为长空兄弟,也是同道中人。”

莫长空下意识反驳:“我不喜欢男人!”

“呵,你不喜欢男人,也不喜欢女人,让我猜猜……”明瑾搭着他的肩膀,附在耳边,轻声戏弄道,“你喜欢的人……是师尊?”

心里最大的秘密被揭开。

莫长空杀意腾腾,亮出了长剑。

他想不顾一切,埋葬真相。

“好友,别灭口!”明瑾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,赶紧举起双手,请求道,“你知道了我的秘密,我也知道了你的秘密,我们好歹是一样的人,同病相怜,互相保守秘密好不好?”

他可怜兮兮地讨饶,用天道起誓,绝不外传。

莫长空想了很久,终于放下了剑,他鄙夷道:“你们做这些事有什么意思?浪费时间,耽误修行,丢人现眼。”

“有什么意思?”明瑾听见这愚蠢的问题,忍不住笑了起来,他看着不懂风情的男人,怜悯地问,

“你尝过世间极乐的滋味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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