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姆车停在了杨露白住处楼下，和余松晚简单道了别后，杨露白拿上背包和手机下了车。
铺了薄薄一层雪的瓷砖有些滑，她穿的又是高跟鞋，走起路来不得不小心翼翼。
快进入单元门时，忽然有人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，她仓皇又警惕地抬起头，和裴玄度的视线相撞。
他穿着一件看起来就不是很保暖的风衣，戴了个口罩，遮住了半张脸。因为没戴帽子的缘故，他的发上沾满了雪花，现在雪花融化成水滴，让他的眉眼看上去都湿漉漉的。
“你怎么就站在这等？”杨露白惊讶地问出了声。
“我观察过了，这附近暂时没人蹲点。”裴玄度把口罩摘了下来，说话的时候，嘴里不断呼出白气，“怕和你错开，所以就直接在这等了。”
杨露白感到自己先前的情绪都在和裴玄度发上的雪花一起融化，最终变成一滩软软的水。
看着裴玄度的眼睛，她只说出一句“傻不傻啊你”。
裴玄度没回答她，而是抬手拉开了单元门，做出一个“请进”的手势。她笑了起来，毫不客气地先他一步走了进去。
“所以你今天是没工作吗？”等电梯时，杨露白一边顺手帮裴玄度掸了掸身上的雪一边问他。
裴玄度没好好回答，吊儿郎当地说，“我这种自己当老板的，想哪天工作就哪天工作，不想工作了那就给自己放假啊。”
杨露白噗嗤一笑，也懒得追问他，“好吧，我这种打工人是理解不了这种快乐。”
“那打工人小杨现在是下班了？”
“对啊，不然哪有空在这听你闲扯。”
裴玄度点点头，“看来我多虑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以为你听说灰蝶的事，或者看到网上的东西会心情不好，看起来没有？”
杨露白僵了一下，没说是也没说不是。
电梯正好这时到了，她对裴玄度笑了笑就先一步上了电梯。
说起来，这还是裴玄度第一次进杨露白的这个住处，以前最多是把她送到楼下就回去了。
和唐思洁那次来的时候一样，他也是注意到了杨露白养的仙人掌，不过他没像唐思洁那么意外，而是说，“这东西还挺适合你养的。”
杨露白很感兴趣地问他为什么，得到了一个毫无营养的答案：“因为好养活。”
杨露白翻了个白眼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，而是问他，“你粉丝那件事你是怎么打算的呢？”
问这个问题的时候，她其实已经做好了裴玄度说自己不准备管的回答——现在的娱乐圈里，真正会去对自己粉丝做一些管束的艺人太少了。毕竟没有人喜欢吃力不讨好的事，何况在这个利益至上的地方。
结果裴玄度没那么说，他拿出手机操作了一阵，然后递给了杨露白。
杨露白看着屏幕上未开始播放的视频，问了句，“这是什么？”
“我做的视频，呼吁粉丝多关注自己生活的。”
“噗。”杨露白以为他在闹着玩，“真的假的啊？”
“当然真的。我刚做了一部分，你可以看看。”
杨露白半信半疑地点开了视频。
视频最开头就是普通的Vlog开场，等进入正题，能看到一个形象照着裴玄度做的Q版小人可可爱爱地走了出来。
裴玄度在一旁解释说，“这个形象本来设计出来是想在发粉丝福利的时候用，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......我就想着先拿出来用了。”
杨露白眼含笑意地偏过头看了他一眼，“这么有心，当你的粉丝很幸福啊。”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，当我女朋友不幸福？”
“......能不能不要做一些奇怪的延伸。”
她重新把目光放回屏幕上，一直看到了结尾。
确实就像裴玄度说的那样，视频还没做完，所以最后停在了一个有点莫名其妙的地方。
见她看完了，裴玄度一脸真诚地问她，“你觉得做得怎么样？”
杨露白点了点头，“很好啊。对了，你吃东西了没，我最近学了个简单的甜点做法，做给你吃怎么样？”
“啊？”裴玄度歪头，“你这个话题转得好突兀。是视频烂到你想赶紧跑吗？”
杨露白咯咯地笑了起来，“我都说了，你别做奇怪的延伸！”
她起身到冰箱里取了食材，然后就去了厨房。刚刚打了一个鸡蛋，就听见裴玄度在外面问她，“你的背包有点湿，用不用我帮你打开晾晾里面的东西？”
这一瞬间，她忽然有了种和他一起生活的幻觉。
下意识地应了声“好”以后，她开始用打蛋器处理鸡蛋，刚弄了没几秒，猛地想起了什么，放下碗就跑了出去。
但她还是晚了一步。
客厅里，裴玄度正面无表情地拿着那件被她塞进背包的半袖看，听到她跑过来的声音，他缓缓抬起头，问她，“这是谁给你的？”
“我自己觉得好玩，随便定制的。”她胡乱搪塞着，上前想把衣服抢过来。
裴玄度没和她争抢，他只是把衣服紧紧攥着，任凭她怎么拉，衣服都纹丝不动。
“你会给自己定制这种图片、这种字？”
“店家弄错了，我正打算让他改呢。”
“是吗？那这个店家可真是太不小心了，你把店铺名字告诉我，给我避避雷。”
“......”
杨露白放松了手上的力气，破罐子破摔地坐到了他旁边的沙发上。
裴玄度没再阴阳怪气，而是直接问她，“是我粉丝寄的吧？”
杨露白长出了一口气，“我不知道，大概率是吧。”
裴玄度忽然笑了，抬手把衣服重重摔到了地上。
“真他妈可笑。他们绞尽脑汁捉弄我女朋友，我还在小心翼翼做什么视频？”
杨露白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，脑子里却一片空白。犹豫了一阵，她伸手拉了一下裴玄度的手腕。
裴玄度因她的动作转眼看她，就看见她一脸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，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一样。
随后他轻叹了口气，对她说，“露白，你过来点。”
杨露白便依言往他的方向挪近了一些，等到两人挨着的手臂紧贴在一起，裴玄度抬手把她搂进了怀里，紧紧抱着。
他在她耳边说了声“对不起。”
杨露白刚想说“这又不是你的问题”，裴玄度就又说了句“刚刚凶你了”。
——原来他在为这个道歉。
杨露白轻笑了一下，抬手在裴玄度背上拍了拍，“我知道你在为我不平。”
“哪有为你不平却又凶你的。”裴玄度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，左右摩挲了两下，跑题地感叹说，“你怎么这么瘦啊？”
杨露白顺着他跑题，“胖了上镜就难看了。”
“你怎样都好看。”裴玄度说完，直起身问她，“这么说会显得很假么？”
“不会——如果你没多问后面那一句的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