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我现在把后半句撤回。”裴玄度抬手在杨露白脸上轻轻捏了一下，“好了，你去继续做甜品吧，食材被你冷落这么久该不开心了。”
杨露白“哦”了一声就站了起来，但她没马上走，而是趁着裴玄度不注意，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。
接着，她像只偷了松果的小松鼠一样，揣着怕人抢走的喜悦，脚步轻快地跑开了。
裴玄度目光温柔地看着杨露白离开的身影，直到她关上了厨房的门，他眼底藏着的冰冷才重又涌现上来。
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那件半袖，拿出手机给它的商标拍了张照片。
约莫过了半小时，杨露白端着一盘甜品从厨房走了出来。那盘甜品被她烧得有点焦，而且过于甜，不过裴玄度还是硬着头皮都吃了，一口没剩。
吃完甜品，他就说自己还有事要处理，得先离开了。
杨露白还不太想让他走，少见地撒了个娇，拉着他的手臂问他，“你不是说老板想放假就能放假吗？”
裴玄度笑着捏了捏杨露白的鼻子，“本来的确是想放假的，结果吃完这个甜品，我有点想工作了。”
杨露白气呼呼地把他的手打开。
“我刚才就说了，如果很难吃的话就别吃了，是你自己非得吃。”
“还有，你能不能别总是东捏捏西捏捏的，就不怕我其实偷偷摸摸微整过啊？”
她最后还是没能留住裴玄度——因为她实在不是个很会耍小性子的人。裴玄度稍微坚持，她就收敛了撒娇的口吻，认真地说，“好吧，你真的有事的话就走吧。”
裴玄度听了她这话反而停住了脚步，转回身来吻了她一下，“我忙完给你打电话。”
“嗯。”杨露白点点头，还不忘补充一句，“要是忙完太晚了，你就先睡。”
“这话应该我跟你说。别因为我一句话就等我电话等到很晚，你自己早点休息。”
杨露白撇嘴，“少臭美了，我才不会闲的没事一直等你电话。”
“最好是这样。”裴玄度笑了笑，“我走了。”
“哎，等等。”
叫住裴玄度以后，杨露白进到卧室翻找一阵，最后找出一条暗灰色的针织围巾来。
她故作随意地把围巾递给裴玄度。
“这个本来买了是想当做平安夜、圣诞节或者元旦礼物送你的，但我看你今天穿得实在太不保暖了，就先送了。”她说，“实用性还是比仪式感重要。”
“实用性和仪式感其实可以两全。”裴玄度说着，转过身来面向着她，“杨老师亲手帮我系上，不就仪式感满满了吗？”
杨露白弯起了嘴角，懒得计较这个烦人的称呼，一边回忆着自己在网上看的系围巾的教程，一边慢慢地给裴玄度系好。
“好啦。”她在系好的围巾上轻拍两下，“走吧，路上小心。”
裴玄度应了一声，转身出了屋。
杨露白刚把房门关上，他就掏出了手机，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二十多个未接来电，有点心烦。
刚才他拍半袖商标的时候就看见未接来电了，但他只是任由手机时不时在口袋里亮着，没有去理会。
表面上不理会容易，心里不在意却太难。他最终还是被这未接来电影响，提早从杨露白那里出来了。
担心把车停在楼下太久会遭偷拍，裴玄度来的时候是让助理送自己来的，上电梯前，他给助理发消息，喊他过来接自己一下。
等待的过程中，他给那个未接来电回电。
拨通电话后的嘟嘟声让他莫名感觉到心慌，好在那边的人接得算快，及时掐断了这声音。
“表姑。”他平静地问候了一声，又为刚刚的错过的那二十几个电话解释说，“我刚才在开会，没有看手机。是我爸那边有什么情况吗？”
裴玄度是几个月前才知道世界上有表姑这么个人存在的。在他从前的记忆里，自己没有什么亲属，就算是有，也是都不愿意和家境困难的他们扯上什么关系的。
直到几个月前，这位表姑拿着自己的一系列证明忽然出现，强烈要求他把裴砚从寺庙里接出来，由她亲自照顾。
彼时的裴砚精神状况和身体状况都已不太好，裴玄度本来就在联系特殊的养老院了，只是裴砚不愿意挪动，所以一直没能成行。他没想到裴砚见到表姑后会表现得很亲切，并且满口答应说愿意和她走，这使他松了口气。
他觉得表姑出现得很是时候。
他给了裴砚和表姑一笔钱，足够他们在家那边安顿下来。
表姑把裴砚照顾得不错，只是有一点让裴玄度头疼，那就是她似乎对娱乐圈的事很感兴趣，总是缠着裴玄度问东问西。开始裴玄度只当她是八卦，后来慢慢觉得她有些怪，就不大愿意接她的电话了。
“你爸很好，是我来北京了，想跟你见一面，你看你有没有空？”
“你来北京了？”裴玄度感觉自己太阳穴有点疼，于是抬手按了按，“你忽然出来，我爸那边......”
“哎呀，这个你可以放心，我当然是都安顿好了才出来的。”她停顿了一下，又问他，“你刚刚说你在开会是吧，那正好，我就在你公司楼下，是你下楼来还是我上去？”
裴玄度叹了口气。
“我没在公司，你先在那边等等我吧，我马上回去。”
从楼里出去时还在下雪，助理开着黑色的车出现在白色的世界里，车轮在雪地上压出两道突兀的线。
他上前拉开副驾的门坐了上去。
“公司里来外人了，怎么没和我说一声。”刚一上车，他就问助理道。
吴助理有点懵，“外人？没看到啊。”
“你先前不在公司？”
“一直都在啊。”吴助理皱着眉回忆了一下，“大概什么样的外人呢？”
“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一位阿姨。”
“没看到，绝对没看到。”吴助理的语气变得坚定了不少，“我们那栋楼里都是年轻人，要是有阿姨进来我肯定一眼就能看见的。”
裴玄度本来还想再追问，却忽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。
——吴助理向来是比较心细的，他没注意到，那表姑应该是真的没出现。她说自己在公司，是想借这个方式看看他说的“在开会”是不是真的。
这个可能性让裴玄度心里涌起一种被刺探的不适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