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5、075

时至五月, 春暖花开,清风温柔地唤醒人间。

初容已改,生机盎然, 建州城也迎来了努尔哈赤的生辰。

家里人其实都不爱正经过生辰,只想着一块吃顿长寿面就够了, 但今年显然不行。今年是建州女真统一的第一年, 原本的各个部落首领都编集在建州城,不仅要过,还要大办生辰宴。

知道晚上有宴会, 必然要一醉方休,佟子衿便在中午的时候准备了一碗长寿面,整碗里只有一根面条,滚烫的骨汤卷着菜心, 味道鲜美。

东果稚嫩地开嗓唱了首祝寿歌,褚英在她旁边帮忙打着节拍,怎么都不肯开口伴唱。

孩子有了小脾气,虽然只长了一岁, 可还是一言一行都拿自己当大人,嫌弃这样的歌儿幼稚。

好在当额娘的很开明, 许是她感同身受吧。

在现代的时候, 逢年过节就要被爷爷奶奶逼着站在亲戚面前表演节目,如果她当年有褚英的脾气, 大概率是要挨一顿胖揍的。

努尔哈赤笑眯眯地夸奖了他们, 又从大到小, 挨个抱了抱孩子。

女真人的习俗是抱孙不抱子,佟子衿才不管这狗屁的习俗,隔辈亲是隔辈亲, 父子/女之间的感情,如果不在小的时候好好培养,长大了只会越来越疏远。

难道是打算让她丧偶式教育吗?

呸,绝无可能!

两个人挨着坐,一人手里抱了一个小团子,旁边再腻歪着两个崽崽,如果有相机能拍下来,必然要定格这幸福的瞬间。

如果拍下来,也少不了有惊喜出现。

——来自于小团子们给阿玛的贺寿礼,一人一泡童子尿,全尿在了努尔哈赤身上。

“诶唷,这可是好东西。”佟子衿憋着笑,拉着褚英和东果往旁边站,“你快自己独享了吧。”

她将怀里开闸放水的代善交给了小婵,他怀里的洪太主还没结束,一边咯咯笑着,一边挥舞着四肢。

不光给自己浇了个痛快,也苦了他阿玛这一身喴律选

小团子们四个多月了,正是爱笑爱咬东西的时候,连夜里头都要时刻

注意着他们,生怕一翻身就翻到了床底下去。

调皮有个限度还好,就怕真的磕了碰了脑袋。磕不成傻子,但是头上起个大包也不咋好看,还叫当爹妈的心疼和愧疚。

“你这臭小子。”努尔哈赤想拍拍洪太主的小屁股,却发现自己无从下手,浑身湿湿的,还带着一股味道。

他抬眸无辜地看向佟子衿:“这福气给你,你要不要?”

“孩子们的祝福,你这当阿玛的就别嫌弃了。”佟子衿捂着肚子笑了两声,幸好代善是歪着尿的,不然自己也要遭了殃。

简言之,她才不要!

天色接近黄昏,晚霞还没赶着上路,就听见舞龙舞狮的声音响起,城主府外头热闹着,里头也一样。

知道男人们要喝酒,准备的一码都是下酒菜。哪怕是炖煮菜的锅子,也在推杯换盏中没了热气,还不如炒盘花生米,做个凉拌肉。

酒坛子摞起来能有半面墙高,也幸好大伙儿激动畅饮的时候没有摔碗,不然他们家的后厨可没有那么多碗供着。

相比男人那边的粗犷,女人这头可要精致许多,来往的基本都是妇人,除了小蝶、和卓她们妯娌几个,还有原来各部落首领的福晋。

爱喚趼奘系淖迩滓膊簧伲一家也就来了一两个福晋,倒是各部落来得多,有一家居然纳了五个福晋,据说还有六个侧福晋没来。

“可真是人丁兴旺!”佟子衿咋舌,忍不住感叹了一句。

话毕又很庆幸,这年头,像努尔哈赤这般专情又忠诚的男人不多了,言语之外还有些小骄傲。

说来她这是第一次见到何和礼的福晋,耳闻不如一见,就这么个小个子的女子,居然在丈夫另娶之后,提刀带兵要与他决战,勇气可嘉,是个狠人!

不过那都是历史上的事情了,反正何和礼另娶她管不着,东果绝对不会成为政治联姻中的牺牲品。

远远地相视一笑,佟子衿举了举手中的茶杯。

有个一喝就醉的毛病也挺好的,至少不会有人不长眼的来灌她喝酒。

酒能误事,各种狗血宅斗,失

身情节,也多发生在喝酒之后,所以她还意外的很庆幸,不用和这些女眷拼酒。

和卓几乎拉着她聊了整个饭桌,再有小蝶和雅尔甘时不时应和着,这应该是她搬来建州后最热闹的一天,说的话最多,听到的八卦也最多。

不过,她对在座的女眷不太熟悉,更别说她们前头对应的夫君是哪一位了。

吃瓜都吃不明白,这是什么人间疾苦。

女人的精力一点都不输男人,听说他们喝了酒之后,又去了校场比武,和卓居然带头拉着她去打叶子牌。

这东西的算法和麻将一样,她爱玩但是没有瘾,上去摸了两轮就下场换了人来。不是她凡尔赛,一直赢真的没意思。

她往小蝶旁边歪歪身子,看她打得磕磕绊绊的,没办法情场得意,赌场就要失意了。

但是她不一样,刚刚都是有人故意送牌给她。

这样当然没意思喽!

哄哄闹闹两个时辰,本以为这就要散场了,谁知道外头忽然架起了篝火。

红色的火焰腾空而起,似要奔上九天,点燃星辰的尾巴。黑云皎月之下,熊熊火焰越烧越旺,男男女女不自觉地围成一个圈子,每个人脸上都是热辣辣、红彤彤的。

一个身影忽的将她搂在怀里,带着浓浓的酒气。

不回头也知道是努尔哈赤,他两只眼睛都红了,不知道是酒喝多了,还是这篝火映照的。

“你喝了多少?”佟子衿踮起脚尖,凑近问他,生怕一旁唱歌欢呼的声音太大,将他们的对话吞噬了去。

摸了摸他的脸,有点烫,看他走路的姿势也算正常,应该没有太醉,她心里道。

温热的怀抱突然把人包围,像是潮水卷了浪花,涌向岸边。

他没说话,劲直吻上了她的耳垂,小小的,嫩嫩的,圆如珠玉。

佟子衿有些痒,一手不自觉地搂上他的腰,又忍不住婉声推辞着:“别闹。”

黑夜里,那娇软的声音仿佛施了魔法,一下子勾住了他的心尖尖。努尔哈赤什么都不想做,只想在这一刻,将人吃掉。

他的亲吻热辣而滚烫,大手圈住她,不给人挣脱

的空间。两只漆黑的瞳中闪烁着光亮,他没醉,只是很爱她。

唇舌相接,在男人的迅猛攻势下,城池一点点失守,直到无应接之力。

佟子衿承受不住这样的猛追猛打,两只玉手不断翻腾,紧紧抓着他腰间的袍子,口中细碎的嘤咛声也被细数吞没。

没有喝酒,却胜似醉了酒。

突然一声惊呼,她两手勾上男人的脖子,被横抱了起来,众目睽睽之下,被抱回了正院。

顾不上尴尬,她只管把人深深埋进男人的胸膛中,听见后头男男女女的起哄声,她恼羞了好一会儿。可男人像是感觉不到似的,只管健步如飞的往前走。

随着臊意慢慢褪去,她也松了口气,手上的力气并不小,狠狠绞着他腰间的肉,用力一拧。

她不要面子的?!

脸上散不去的红晕,像这慢慢长夜里点起的一盏霓虹灯,温度烫得惊人,却又是挥散不去的浓情蜜意。

似是梦回,男人忽然坐了起来,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,问道:“我的生辰礼呢?”

“嗯?”佟子衿面上一愣,懊恼地蹙着眉。

都把自己送给他了,还要什么庆生礼物,真是贪得无厌!

第二下声音响起,白嫩的肌肤被拍了个浅浅的巴掌印,她只好大喇喇地张开怀抱:“这不就是呢,多么别开生面!”

努尔哈赤:“……!!”

“刚刚没试出来味道,让我再尝一遍。”

那副雪白的,摇摆的,令人心驰荡漾的身子,比任何礼物都要惊艳。

佟子衿伸过手去推他的脑袋:“你当猪八戒吃人参果呢!”

……

月亮羞藏进了云里,两个人的醉意不散,反倒更浓。

一早起来,就见小婵忧心忡忡地进了屋子,老爷告诉她,此后都无须准备避子汤。她有些担心,夫人这还没出哺乳期呢,要是再怀上了,对身体可不好。

佟子衿的脸蛋微烫,清了清嗓告诉小婵,他准备好了羊肠一类的东西,是不会怀孕的。

什么事情,只要她提了一嘴,努尔哈赤就能放在心上去办。

只不过,她没好意思开□□代。

小婵听完背过身去,耳根子倒是红了一圈。

“你何时想嫁人了,我便什么时候帮你张罗。”看她这副模样,似乎有红鸾星动的影子,只不过还浅着。

小婵本想拒绝,不知怎么的,忽然想起额亦都前些日子同她说的话,直白又朴实,但就是太过朴实了。

什么会对她好,她说往东就往东,如果不是她,一辈子不娶都没关系。

老实说,她被吓到了。

这个比送人头还要吓人,至少有几天的时间,她都不想见到额亦都。

只是偶尔闲暇的时候,也会想起他来。这种一辈子的事明明就说不准,可是眼前就有两个恩恩爱爱的例子,也由不得她不信爱情。

“嗯”了一声,她便不提这茬,佟子衿见她有些松口,倒也不催。

成亲与不成亲都是个人选择,过得开心才重要。

生辰宴之后,努尔哈赤便召集了不少能工巧匠,带着他们离开了建州。

建州女真既已统一,势必要建一座喌某浅兀他将位置选在了抚顺的永陵镇。

那里距离抚顺城不过几百公里,一万明军驻守附近,安全系数高;此处距离马市也不远,繁荣发达又方便。

佟子衿高兴的与他挥别,想来这就是初代的赫图阿拉城了,她突然很期待未来的家,期待未来的生活。

努尔哈赤离开之后,第二批塑料也运到了建州,同时还稍来一句话,如果能帮他逃出皇宫,可以免费做三年的塑料布。

魏朝想要逃出皇宫吗?

“原来守株真的能等到兔子。”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。

至于魏朝为什么想逃出皇宫,为什么向建州求救,佟子衿也能猜到三分。

皇宫里的生活肯定不如外面的世界自由,他手里握着塑料技术,走到哪里都能赚一份口粮,又何必要在宫里伺候贵人,委屈自个儿?

再者而言,念过书的人应该都听说过魏忠贤这个名字,这时候不跑,难道等他当了九千岁大人,回过头来报复吗?

至于为什么跑到辽东来,许是她的橄榄枝伸得够长,或者是知道后金,知道努尔哈赤也不一定。

信鹰舒展着翅膀飞向高空,佟养真是否有那么大的能耐,从皇宫里偷出来一个人,她不知道。

但只要有机会,就一定要把魏朝给她打晕了,快递送到建州来。

作者有话要说: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:菊丸家的豆不难 11瓶,我会继续努力哒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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